那渔夫女儿对死亡的坦然接受。
在迈洛的认知里,自己的性命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,他的世界里没有神明这种说法,他无法,也永远不想理解这些人在死去之前叨念的那些话语。
不管这与梦引有什么区别,它始终都是虚幻的。
但村民们却安慰他,神明收到女孩的灵魂之后,会降临赐福,让迈洛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。
……
不只是迈洛,村中越来越多的村民也染上了瘟疫,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对病毒有任何防范意识,在他们的思维中,这是不断蔓延的死亡是神明对他们的惩戒,他们过去肯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犯下了某些不可饶恕的重罪。
不管染病的迈洛如何咆哮,渔夫都没有松开他手中的绳索,直至自己的亲生女儿的身体彻底凉去。
这一次,不再只是某个村民的生命,也不再是用绳索勒死的方式。
……
可事实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。
他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对死亡的无尽恐惧,可更令人胆寒的是,他还看到了胜过恐惧的另一种情绪在其中,那就是她寄托在迈洛身上的那种无法言说的虔诚态度。
神明派遣而来的使者如果死在了自己的家中,是他们对神的亵渎,他们一家将会堕入深渊,永远无法再见到赐福之日。
但是,过了很久之后,他还是艰难地爬起了身。
在临近城池的时候,他遇到了新的一家三口。
而眼下唯一挽救的方式,就是让神明的使者能够安然返回它的身边。
他在逃亡者的口中了解到,南部有一座城市能治疗这种病症。
因为在海神的教义里,神明的使者大于一切。
而如何能够取悦神明从而获得它的赐福?
献祭。
……
一场新的献祭,在黑夜中敲定了下来。
就好像渔夫的女儿还没有被活活勒死,渔夫和他儿子也没有溺死在乱流中一样。
他永远无法理解,为什么这些人将自己的生命看得那么低下、卑微。
已经有些许神志不清的迈洛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帮助这家人在城门封锁的前一刻赶入了楠薇城区。
若非恐惧,死亡亦无人哀悼。
这是村民的原话,也是那三口之家的原话。
……
迈洛拖着病重的身躯想要阻止这一切,可无论他如何向村民们阐述瘟疫病毒的道理,其他人都只是面无表情地拦着迈洛,口口声声说着“此乃正道”此类的话语。
最终,他拖着残败的身躯,离开了那座小村。
也是一位老父亲,也是一双儿女。
……
……
或许是运河的水勾起了迈洛的这段记忆,亦或许是迈洛露出了破绽。
那,灵视者梦魇时期迈洛看到的那些凶案现场,根本称不上梦魇,那渔夫的小女儿临死前的目光,就是迈洛的梦魇。
此时在迈洛的耳边,海岸上的钟声还在不断缭绕着。
死于自己最信任、最亲密的家人之手,死于那虚妄、缥缈的神学理论。
他的情绪一度崩溃。
让迈洛开始感到不安与恐惧的是,当迈洛染上瘟疫之后,村民们开始想方设法挽救他的生命,那些方法,让迈洛至今都无法理解。
求生的欲望让迈洛迸发出了无限的力量,他真的强撑着抵达了那座城市——楠薇城。
可是,古老者忽略了一件事情。
没有对死亡的恐惧。
只是单纯的献祭。
…
……
“在你发现自己第一次没有成功将我梦引的时候就不应该更进一步了,现在……”
“欢迎来到我的世界,你这个外神的囚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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