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
“我去,”他看着我,“我把武昌的事处理完就去——我的后事。”
这话那么悲怆,我的心往下一沉,却依然平静地说:“我的后事已经处理完了。”
他笑起来,他竟然是——笑起来,他就这样笑着说:“那好,你先去,我随后就到。”
“你到的时候,我可能已经不在了。”我平静地提醒。
“没有关系,”他仍是笑着,“那我就代替你陪她——虽然她可能不需要我。”
我没有说话。这么多年了,他始终不知道茹承担着什么。——即使是我,也未必知道全部。
我只是说:“我要走了。你还有什么事?”
“我想问你一件事。”看着我的眼睛,他说。
“问吧。”
他将一个卷起来的东西交到我手中。打开来后,明黄色的绢,朱红色的字,滴落在上面干掉的血,带着地狱里来的痛苦意味映入我眼帘。
“这个东西,是你写的么?”他轻轻地问。
“是我写的。”
我平静地回答然后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,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唇。我在猜测什么样的字句会从这样的唇中吐出?责难?埋怨?中伤?——甚至是怒骂?
没关系的。都来吧。我已经作好承担一切的准备。
一秒钟过去了,一刻钟过去了,仿佛从天荒到地老那样长的时间过去了。周围还是那么安静,安静中我甚至能听见雪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。
他仍然看着我,平静的脸上没有责难没有埋怨没有哀伤,更没有怒火。
“那么这个东西,也是你写的?”他将一个什么东西从贴身的地方掏出来交到我手上,用更轻的声音问着。
我茫然地看着手中的东西。那是一方叠起来的绢,颜色都已泛黄,陈旧得看不出年头。这个东西真的很久了,一层一层展开的时候,我要很小心才能不撕破那已经粘在一起僵掉的绢丝。最后我终于将它展开来,上面几个已经褪色的东倒西歪的字,猝不及防地跳入眼帘:
“袁术将遣孙策来攻。请一定要好好活着。”
——袁术将遣孙策来攻,请一定要好好活着!
天,天啊,怎么会?!
那一瞬间回忆翻江倒海。所有快乐的悲伤的平静的唏嘘的精灵,争先恐后从绢上跃出,在我耳边窃窃私语。我茫然失神地看着他,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,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这里。写下这些字句的那些时光,又丢失去了哪里。
我那样茫然,他却那样平静。他默默看着我,唇角竟有些温柔的笑意。然后他说:
“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写信给我。你的字真的很难看。以前是这样,现在还是这样。难看到我第一眼就认得出来。”
我无言地看着他。这一刻我想笑又想哭,想大叫又觉得应该平静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,什么都没有做。
“而且你骗了我那么多年,”他温柔地责备着我,“我们第一次见面,真的不是在你的婚礼上。”
我终于听见自己在说:“你为什么一直留着?”
“你知道这个东西对我有多重要吗?”他安静地回忆着,“童年的庐江,天总是那么蓝,云的影子总是那么清晰,低垂的柳稍轻拂过摇曳的水波,美丽如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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